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羹颉侯

  • 作者: 牛渚樵客
  • 来源: 红袖添香
  • 发表于2016-11-19 17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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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  大河迤逦而来,河水流来的地方被一大片浓密的白杨林所遮挡。小时候我不知这条河从哪里来,它平静地绕过丰邑中阳里又蜿蜒而去。从空中俯瞰,这条河一定宛若巨龙。中阳里是在平坦如砥的平原上的村落,丰水、清水和泗水河缠绵在村中的屋前屋后,还有众多的河汊相连,水网密布,纤陌纵横。河水清澈,甘洌清甜。

      清晨,公鸡叫了三遍的时候,我的爷爷刘太公就起床了,因为他干咳的声音我很熟悉。他是个勤劳的农夫,还因为年纪大了,每天都早早地起来。除了爷爷的咳嗽声音,西院的厢房没有其它动静,我的叔叔刘季大概还在睡觉。

      我睡在铺着干草的榻上,看见晨光从窗棂射了进来。我从床榻上起来,拉开了房门,走到院子墙边的一个尿罐边,一边哗哗地往里撒尿,一边从墙的缝隙往外窥探。我看见二叔刘仲蹲在东院的门前,借着烛火在收拾农具。厨房里二婶正在做早饭,她往灶洞里塞麦秸,灶间的火红通通的,锅里热气腾腾。二叔赤裸着上身,抄起了镰刀,直到井边,用轱辘在井里打了一桶冷水,在井边哗哗地磨起镰刀。

      太阳升得老高的时候。我和妈妈拿着麻袋,挎着篮子走出里坊的大门。我们沿着麦垅,向麦田走去。晨间草丛里的露水很重,打湿了我们的衣裳。我看见爷爷和二叔刘仲正在麦田里忙活着,我看见他们弯着腰身,左手抓过一束小麦,右手挥动镰刀,噌的一声,镰刀的刃口穿过金黄的麦秆,发出嚓的声音。很快,他们的身后一大片麦田里只剩下麦茬。爷俩的喘息声被微风静静的吹散。

      这是麦子收获的五月,风从西南来。在收获的季节,晨风中飘散着甜甜的麦香、熟悉的汗臭、干躁的尘土的气息。我和妈妈跟在他们的身后捆扎着麦穗。我问妈妈:“三叔怎么没来?”我妈妈忿忿地说:“他是个懒虫,你长大千万别学他。”我的妈妈不喜欢三叔,太公也不喜欢三叔,常常骂他是无赖。要他学学二叔刘仲。

      黄昏的时候,我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吃饭。从院墙的破洞能看到太公也坐在院子里,他穿着葛衣,头发花白,发上插着铜簪。他的几案上摆着几个菜,还有一瓮酒。太公端着耳杯,很有滋味地抿着酒。有一个妇人在盛饭,她是我爷爷的续弦。摇篮里睡着我的小叔叔刘交,他才六个月大,还在吃奶。我的三叔端着碗,拿着箸,坐在一块石磨上。院子里的鸡围在他的身旁,吃他嘴边漏下的麦粒。院子外面一阵喧哗。村里的后生在屋前的谷场上斗鸡。太公喝完了酒,他捋着胡须,倚在院子的门框上,笑咪咪地看着后生们在鼓噪。那笑容象冬日里的太阳。我三叔也丢了碗,跑到了谷场,他虽然才十五岁,个子却很高,人也壮实,象个大小伙子。

      我那时正好五岁了,我的父亲三年前就病死了,我父亲娶亲后就和太公分了家。我对他的印象一点也没有。我听我妈妈说,我爸爸名字叫刘伯。他对自己的小弟弟刘季很好。我妈还说,那时刘季经常带着朋友到我家来蹭饭。我的妈妈后来没有再嫁人,她带着我住在太公家的隔壁,房子是太公盖的,泥坯墙是用掺杂了稻草的河泥脱坯,晒干后,砌成墙。屋顶苫盖着麦秸和稻草。我妈妈很能干,屋后的猪圈养了猪,院子里有鸡鸭的笼子。院子的空闲地,还有一个兔子窝。兔子养大了,妈妈就用一个竹笼装上,拿到集市上去卖掉。另外,在我家的屋后妈妈还种了几畦菜地。

      屋后还有一大片桑树林,枝繁叶茂,果实累累。有的桑树比太公的年龄还大,这些桑树树冠很大,象华盖一样。我还没生下来的时候,妈妈就已经开始养蚕。院子里,堂屋里都铺着一张张苇席,上面撒一层碧绿的桑树叶子,无数的蚕宝宝就从叶子底下探出头来,顺着叶边沙沙地吃个不停。晚上睡觉的时候,听着那沙沙的声音,感觉就象是小雨淅沥地下个不停。我的妈妈晚上总要起来几次照看。等蚕长大了结成蛹,再缫成丝,织成丝绸,等着小贩上门来收购。

      太公家养着两头耕地的黄牛,还有一群山羊。牛就拴在太公家门前种着的枣树和槐树上。槐树很老了,枝繁叶茂的;枣树是我三叔种的,已经有胳膊粗了。院子里的井是二叔刘仲挖的。太公还养了猪,不过太公舍不得给猪喂粮食,只给它们吃野菜。

      春天的时候,三叔带着我去树林里割草、挖野菜。我看见蝴蝶、蜜蜂在花前跳舞,时而能看到从草里窜出的野兔。那时我已经八岁了。我俩挎着篮子,沿着河边和水塘走着,垂柳在春风里轻拂水面,花儿点缀着灿烂的春光。我们在河沿和沟里寻找野菜,一会儿就装满了筐子。青草也割了两大捆。

      春日融融。鸟儿在林间啁晰,蝴蝶在花丛中飞翔。我俩累了,就躺在草丛里,望着天上的白云在不停地变幻。我问刘季:“三叔,你不爱读书,也不干农活。那你长大要干什么?”刘季眯缝着眼睛,说:“我想去当门客。”我不知道什么是门客。刘季告诉我,门客的目标是求富贵、取尊荣、建不朽之功业。他还告诉我,楚国的春申君,赵国的平原君,魏国的信陵君,齐国的孟尝君都有门客。

      我听我妈讲,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最喜欢我的三叔了。她想要我三叔上学。那年的春天,太公从家里赶着驴,驮了几袋麦子,起早赶集,换了铜钱,领着三叔进了镇上的马公书院。我三叔不爱读书,经常因逃学玩耍挨学堂老师马维先生的板子。他登基当皇帝后,我看过他写的《手敕太子文》:“吾遭乱世,当秦禁学,自喜,谓读书无益。”

      冬日,我坐在院子里,享受着懒洋洋的阳光。我妈妈对我说:信儿,你去找你三叔。一起去田里拾些麦秸回来,好烧火。”丰邑的村落都在平原上,这里没有山,打不了柴。秋天,就靠在田里拾麦秸烧火。另外在夏秋季节,河里生长着大片芦苇。到了初冬,还可以收割枯死的芦苇当柴火。

      我到了太公家,看见三叔正在和卢绾聊天。卢绾的家也在我们里坊,他的父亲与太公是好朋友。卢绾与刘季两人同一天出生。出生的时候邻居还牵着羊,提着酒来祝贺两家。他俩长大后都在马公书院上学。卢绾最佩服刘季。卢绾后来因为战功被封为燕王。

      听说我的来意,三叔立刻从榻上起身往外走,卢绾跟在他的身后,我拎着麻绳也紧随其后。冬日的田野里有许多风干的杂草和麦秆,远处有人点燃麦秸草,狼烟四起。我们三人拾了几大捆麦秸,送到了我家。我妈妈特地留三叔和卢绾在家里吃饭。菜很丰盛,有腌鱼,还有风干的兔肉。

      第二年的夏天的一天,我看见刘季和周勃、灌婴,还有卢绾拿着盆和水桶匆匆往里坊大门走去。周勃也是我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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